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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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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風有些潮,空氣裏好像溢滿了霧水,沾染得墻角的青苔青翠欲滴。熹微晨光當中,一個人閑散的坐在墻頭,一條長腿悠悠晃著,好像在等著什麽人到來。

他並沒有等多久,輕微的腳步聲響在石板路上,在小巷中來來回回的蕩著,不肯消散。

不過片刻,那聲音就近在了耳旁。

坐在墻頭的人偏了頭,對不知何時已經立在墻下的來者道:“答應我一個條件,你趁我不備打傷我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怎麽樣?”

“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才會被我打傷。”墻下的人冷冷道。

墻頭的人坐直了身子,輕輕笑了一聲:“要是我沒受傷,勝負還很難說。”他頓了頓,又自墻上跳了下來:“你為何用這種神色看我,我臉上有花?”

“難為你還能看出我的臉色。”也不知是不是諷刺,原本站在墻下的這個人背著手重重哼了一聲。透過清晨的霧水,依稀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皮膚沒有一片是完整的,他站在那裏,雙目赤紅,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索命惡鬼。“蘇夏,你一日不裝神弄鬼是不是就不舒服?”

面容猙獰的男子是牧渲,而站在牧渲對面的男子,自然就是蘇夏。他好笑的看著牧渲,負手繞到了牧渲的身後去,滿臉無辜的道:“並不是我裝神弄鬼,而是大哥你覺得我在裝神弄鬼。你開口說這句話,不就是想要知道我此刻守在這裏的意圖麽?”

沒待牧渲說出話來,蘇夏便又道:“我剛剛就說了,我想讓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牧渲問道。

蘇夏笑笑:“跟我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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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啟程之前,陸小清和舒尋以為這一段路必然是極其無聊的,畢竟從落日山莊所在的旗州到萬象山莊所在的凜州中間隔了十萬八千裏,想要到達那裏,還得翻過一座倦雲山,不得不說是一段十分難走的路。然而牧酒酒顯然比他們所想的還要會享受生活,或者說,蘇夏已經把她寵到了一種前無古人的境界。

這一路上不管是到了哪裏,總有那麽一家客棧老板能夠認出牧酒酒來,並滿臉熱情的邀請牧酒酒三人進去歇息,且所安排的房間都是整個客棧中最好的那種。毫無疑問的,這些客棧老板皆是蘇夏從前所安排的。一次兩次倒是能說蘇夏心思細膩,一連十多天都是如此,陸小清不由就有些憋不住了:“蘇夏這是養媳婦還是養孩子?自身都難保了還能寵出那麽多花樣來。”

牧酒酒端坐在房中,喝著酒剝著花生,好笑的解釋道:“以前有段時間我被聖教安排去了落日山莊附近辦事,每次要見蘇夏,就只能翻過倦雲山往萬象山莊那邊去,所以這一路上的客棧老板大概都認識我了,蘇夏怕我路上出事,幹脆便對這些客棧都打了招呼。”也不知道這“招呼”究竟是多少銀子,只讓這些客棧老板幾乎都將牧酒酒當做菩薩來供著。

陸小清張了張嘴,沒說話,他自小在皇宮中辦事,見的富貴人家也多,好歹還能夠反應過來。但舒尋就不一樣了,她不過是個殺手,錢都是靠殺人辛辛苦苦賺來的,在她看來,用這麽珍貴的銀子去做這種事情的蘇夏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又過了約莫一個月,牧酒酒等三人才終於趕到萬象山莊。對於牧酒酒來說,這武林盟主住的地方簡直就像自己家一樣熟悉,她一聲招呼也不打一路從大門走到萬象山莊,皆沒有一個人阻攔,相反倒是不斷有人朝牧酒酒點頭笑著,像是十分熟悉。牧酒酒一直走到了萬象山莊的後院,才被一個穿著灰布袍子的盲眼老者所攔下來:“是誰擅闖萬象山莊?”

牧酒酒頓住腳步,臉色霎時間肅然了起來,朝老者恭恭敬敬道:“杜爺爺,是我,小牧,我來找蘇夏。”

姓杜的老者長眉微垂,白須飄飄,若不是衣衫太過破舊,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他呵呵笑了一聲,擡起手要拍牧酒酒的肩膀。牧酒酒見狀立即將自己的身子前傾,讓那人的手穩穩落在自己肩膀上。

“前些時間我還在跟徐小子提起你,我還以為你當真生阿夏的氣,不再踏入萬象山莊了。”姓杜的老者手在牧酒酒肩上拍了拍,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下子站在一旁的舒尋和陸小清算是明白了這個老者的身份。牧酒酒和蘇夏有一個共同的恩人,這個恩人的名字叫杜經年,乃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幾年前牧酒酒和蘇夏一個邪教妖女一個正道棟梁相戀,幾乎是鬧得天下皆知,不論是作為邪教的正天教還是正道皆不能容他們二人,他們便一路奔逃,幾度走投無路。而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站出來救了他們,那個人就是杜經年,是上一任的武林盟主。

只是他為此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生生瞎了雙眼,之後蘇夏經歷重重困難才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而他成為盟主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將獨身的杜經年接到了萬象山莊來,命下人好生照顧。

牧酒酒聽了杜經年這句話,並沒有立即回應,只是試探般的說了一句道:“杜爺爺,你可知道半年之前,阿夏受了一次重傷?”

杜經年抓著竹杖的手一頓,皺眉道:“什麽傷?”

他並不知曉,看來應當也不清楚如今的蘇夏根本不是真正的蘇夏,而是由容秋假扮。看來想要弄清楚這件事情,還得去問作為蘇夏左膀右臂的徐周和張楚。牧酒酒握住杜經年執杖的手,出聲問道:“杜爺爺,徐周和張楚現在在哪裏?”

杜經年佯怒道:“一回來就打聽阿夏打聽徐小子和張小子,看來你眼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杜爺爺吶。”

“酒酒不敢。”牧酒酒連忙解釋開來,說現在的蘇夏是假的,真的蘇夏也不知去了哪裏鬼混,只能找到徐周和張楚才能問清楚,自始至終她也不曾說自己聽容秋說了蘇夏死訊的消息。聽到牧酒酒的解釋,杜經年這才臉色大變:“胡鬧,阿夏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想這些什麽,怎麽可以就這樣把江湖大事全都扔給了一個不相幹的人。”

牧酒酒連連點頭應道:“不錯,我這次來就是想找到徐周和張楚,將這件事情給問清楚,找到蘇夏。”

杜經年吐了一口氣,繼而又苦笑道:“也好,張小子在哪裏我不知道,他說是被阿夏派去辦事了,已經整整三個多月沒回來了,不過徐小子倒是剛走沒幾天。”

“徐周去了哪裏?”

杜經年想想道:“我聽他說過,好像是去了北邊的中天閣,那裏發生了一些事情急需萬象山莊出面,但盟主又去了落日山莊,便只能由徐周去了。”

因著這一句話,牧酒酒三人又跋山涉水,朝著中天閣而去,等三人到達中天閣腳下的時候,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

中天閣與牧酒酒之前所去的地方都不大一樣,落日山莊處在東海邊上,緊挨著碼頭,因著每日黃昏時太陽沿著海岸線點點下落,霞光雄奇絢麗而成名。而萬象山莊則地處江南秀麗水鄉,細雨一落桃花一拂便是春色。

若說萬象山莊是江湖正道人士都想去的地方,那麽中天閣就是大家都不想去的地方。只因著中天閣地處在滿是嶙峋奇石的問道峰上。這山峰既高且險,又沒多少可以借力的地方,上方是極寬敞的平臺,山腰卻是顯然要細得多,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根筷子支著一個盤子。人們想要上去,就只能繞著山一圈一圈的轉,幾乎要自早上太陽剛起一直轉到晚上月亮高懸才能到達山頂。

因為山腰上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所以大家來到此處,都會選擇在山腳下先歇息一晚,等第二天天亮了再啟程開始爬山。而牧酒酒等人到達山腳下的時候正是傍晚,縱然是再急,也只能在山腳的客棧中住一晚再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客棧中的人尤其的多。一般來說會住在客棧裏的人都是來拜訪中天閣的,但中天閣的地勢註定了這裏永遠都不會有多少訪客,沒有人會願意花一天的時間用來爬山。但是不知為什麽,這一天客棧裏面卻聚集了一大幫的江湖中人。

“幾位客官裏邊兒請。”店小二十分聰明,見牧酒酒三人走進來,也料到他們是來拜訪中天閣的,是以直接就問道:“如今客棧裏的天字房都已經住滿了,還剩下兩間地字房,若是……”

“那就住這兩間地字房吧,我住一間,他們二人住一間。”牧酒酒打斷了小二的話,反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舒尋和陸小清二人。

陸小清正微微探著手似乎是想牽舒尋的衣袖,忽然聽得牧酒酒這句話,不由一驚,臉色大變之下極為迅速的就收回了手。而舒尋似笑非笑的看著陸小清,並沒有開口。

“不應該是牧姑娘你和舒尋住一間麽?”陸小清漲紅了臉,全然沒了執劍時候冷靜的樣子。牧酒酒眨眼笑道:“不知是誰這一路都背著我和舒尋咬耳朵。”

“餵……”陸小清有些失措,但卻沒有再拒絕的意思,牧酒酒看著他這模樣,不由更覺有趣,碰了碰身旁的舒尋道:“也不知道這小子哪裏好,不過就是兩個月的時間,你們就好成了這模樣。”

這兩個月的趕路之中,牧酒酒雖一句話不說,但倒也看得明白,兩個人從一開始的微微排斥一直到走到一起歪歪膩膩,當真是看得叫人羨慕得咬牙切齒。

舒尋比之陸小清要年長了許多,也要成熟了許多,雖沒有像他一樣漲紅了臉,但被一語道破臉色也稍稍有了些不自然,她低咳一聲道:“陸小清他年紀小,牧姑娘你就別取笑他了。”

牧酒酒攤了攤手,沒再多說,然而一旁的店小二卻是聽清了兩人的話,他連忙道:“這位姑娘姓牧?可是牧酒酒牧姑娘?”

“你知道我?”牧酒酒有些驚訝,沒有想到蘇夏竟然在連中天閣腳下的客棧也打過招呼。

不過店小二很快又道:“前些天有位客人到了這裏,訂下了三間天字房,說是要留給牧姑娘三人的,現在這房還空著呢,早知來的是牧姑娘,我一早便將你們帶過去了。”

牧酒酒凝眉,頓時嚴肅了起來。

有人早知她會到中天閣來,這實在是一件叫人料不到的事情。

“那訂房的人可還在?”看出了牧酒酒的心思,舒尋立即詢問店小二道。店小二連連點頭,指了樓上道:“那人就住在最裏面的房間,幾位上去就能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可萌QAQ

蘇夏很快就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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